可是
这时他自己却已闻不到了。
无忌终于慢慢地站起来,面对着贾六和廖八。
他的脸上全无血色,身上却有血,也不知是谁的血溅上了他的衣服。
那上面不但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他知道他的脸已经被几粒毒砂擦破,还有一枚毒蒺藜打入他的肩头。
这壮汉翻身扬手,打出毒砂,惊慌之下,出手就比较慢了一点。
他的手一扬,无忌已到了他胁下,拳头已打在他胁下的第一二根肋骨上。
骨头破裂的声音刚响起,他的人也已被翻起,刚好迎上后面打来的毒蒺藜。
十二枚毒蒺藜,竟有九枚打在他的身上。
他当然知道这种暗器的厉害,恐惧已堵住了他的咽喉,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觉得全身的组织一下子全都失去控制,眼泪、鼻涕、口水、大小便一起涌出。
就算在唐门的暗器中,这断魂砂也是最霸道、最可怕的一种。
这种毒砂比米粒还要小得多,虽然不能打远,可是一发出来就是黑蒙蒙的一大片,只要对方在一丈之内、两丈方圆间,休想躲得开,只要挨着一粒,就必将腐烂入骨。
这次行动的每一个步骤、每一点细节,无疑都经过了极周密的计划。
三个人出手的位置应该如何分配?
应该出手打对方的什么部位才能让他绝对无法闪避?
可是他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现在毒性还没有完全发作,他一定要撑下去,否则他也会死在这里,死在廖八的手下!
廖八的手是湿的,连衣裳都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这一瞬间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场噩梦,令人作呕的噩梦。
骨头碎裂声、惨呼声、呻吟声,现在一下子全部停止。
等到无忌将他抛出去时,他整个人都已软瘫,却偏偏还没有死。
他甚至还能听得见他们那两位伙伴的骨头碎裂声和惨呼声。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在掴他的脸,一个人在问:“上官刃在哪里?”
手掌不停地掴在他的脸上,希望他保持清醒,可是,问话的声音,却已愈来愈遥远。
他张开嘴,想说话,涌出的却只有一嘴苦水,又酸又臭又苦。
他们都已经算得很准。
可是他们想不到无忌竟在最后那一瞬间,认出了这个头缠白布的壮汉,就是上官刃那天带去的随从之一,也就是把赵标杀了灭口的凶手,曾经在和风山庄逗留了好几天的人。
无忌虽然并没有十分注意到这么样一个人,脑子里多少总有点印象。
就是这点印象,救了他的命。
他抢先了一步,在对方还没有开始发动前,他就已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