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夫老妻,就笑不出了,比如说像我这样,我一看见那黄脸婆,简直连哭都哭不出。”
张洁洁也笑了,笑着笑着,忽然重重地在楚留香鼻子上拧了一下。
楚留香只有干瞪眼,只有自认倒霉。
那
张洁洁眨眨眼,道:“我们俩看来是不是真像小两口子?”
楚留香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微笑道:“我若是结亲结得早,女儿已经跟你差不多大了。”
张洁洁狠狠瞪了他一眼,狠狠道:“你就算想做我儿子,老娘还嫌你年轻了些。”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又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觉得“老娘”这名词实在很新鲜,很有趣。
她好像很佩服自己,怎么能说得出这种名词来的。
赶车的老头子抽着旱烟,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灿烂如银。
张洁洁跳跃着奔过去,笑着招呼道:“老伯是不是要进城去?”
老头子本来眯着眼,看见她,眼睛也亮了,大声道:“是进城去,去卖菜。”
张洁洁道:“我们搭你老人家的车进城好不好?”
她不等人家说好,就已跳上了车。
女的呼吸。
在这么样一个早上,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陪着你,走在蓝天白云下,红花绿叶间,这当然是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
但楚留香今天却并不觉得十分愉快,他好像总是有个阴影。
一只手的阴影。
这只手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从黑暗中伸过来,扼住他的喉咙,把他扼死。
楚留香看着她,忍不住也开心了些。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能令人愉快的,张洁洁就是这种人。
她无论对你怎么样,你都没法子对她生气。
赶车的老头子正在扭着头看他们,笑道:“看你们笑得这么亲热,一定是新婚的。”
张洁洁眨着眼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
像这么样一个女孩子既已跳上了车,从八岁到八十岁的男人都绝不会把她赶下来的。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车反正还空着,上来吧,你们小两口一起上来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也只好跳上了车。
张洁洁看着他吃吃地笑,悄悄道:“人家说我们是两口子,你怎么不否认呢?”
楚留香也笑了笑,道:“你既然不否认,我否认什么?”
张洁洁看来倒比他愉快多了。
她手上刚折了一枝带露的野花,嘴里还在轻轻地哼着山歌。
她年轻而又美丽,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本就不该有烦恼的。
也许她根本没有学会如何去烦恼,如何去忧郁。
一辆骡车从山后转出来,车上载着半车莴苣,碧绿如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