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母亲不悦,忙笑道,“哥哥説笑呢,娘不要理他,我们走吧,姑姑在宫中该等急了!”
当下不由分説,我挽起母亲便走,只回眸对哥哥眨了眨眼。
姑姑竟然把母亲召入内殿密谈,却不肯让我进去。
我才懒得等她们,径直往东宫去找宛如姐姐。
我把亲眼看见萧綦的一幕,绘声绘色讲给宛容姐姐听,直把她和几名侍妾听得目瞪口呆。
哥哥回过神来,睨我一眼,却又一叹,扬手将白玉鲛银鞭抛给侍从,跃身下马。
刚进了庭中,母亲宫装高髻,携了徐姑姑和侍女们迎面而来,看似正要出门。
“娘要出去么?”我笑着挽住母亲。
“正巧皇后传召,你也有两日不曾给姑母请安了,随我一同去吧。”母亲替我挽起散乱的一缕鬓发,微笑看向哥哥,“犒军看得如何,可还有趣么?”
我低头笑,母亲总把我们当小孩子,当哥哥还如小时候一般爱瞧热闹。
人。
见惯皇家天威,即便在皇上面前,也不曾有过半分畏惧。
然而此刻,遥隔数十丈之远,我却不敢直视那个人。
那个人身上,有一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
哥哥亦是一反常态,一语不发,缄默凝望眼前這一幕,手上茶杯却是紧握,指节隐隐透白。
“听説豫章王杀过上万人呢”,侧妃卫氏按着心口,神色间满是厌憎惊惧。旁边一人接过话头道,“哪里才只万人,只怕数都数不过来,听説他还嗜饮人血呢!”
我心下微嗮,颇不以为然,正欲驳她,却听宛容姐姐摇头道,“市井流言怎么可信,若真如此,岂不是将人説成了妖魔。”
卫妃
“豫章王军容赫赫,威仪不凡。”哥哥却没有笑,望着母亲,慨然道,“儿子羞愧,今日方知,大丈夫当如是!”
母亲一怔,蹙起纤纤眉梢,“你這孩子,又胡説了,武人打打杀杀有什么好。”
哥哥低头不语,他虽常和父亲争执,但在母亲面前却从无半句违逆。
“你是何等身份,怎能与那一介寒人相比。”母亲语声低柔,却辞色渐严。
她是最不喜欢寒族武人的,今日听了哥哥這话,难免着恼。
我抿唇,心中莫名的异样,似怅惘又似跃然,竟从未有过這般滋味。
犒军毕,登车回府,一路恍惚无言。
鸾车在府门前停下,侍女挑帘,却不见哥哥如往常般立在銮车前,伸手等着接我。
诧异间,我倾身看去,见哥哥端坐马背,挽了明珠紫辔在手,抚着座下白马,若有所思。
“公子爷,到府了!”我走到他马前,学着侍女屈身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