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心下窒闷。
我默然走到窗前,却见庭中一片明媚,阳光透过树荫,丝丝缕缕洒进屋内。
原来,竟已是暮春时节,连夏天都快到了。
“這屋里太闷,陪我出去走走。”我遣退众人,只留玉秀跟在身边。
步出门外,和风拂面,阳光暖暖洒在身上,眼前高柱飞檐,庭树深碧,顿觉豁然开朗。
我笑,镜中的女子亦微笑,而這双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无。
“王妃,您看這身合适么?”小丫头捧了衣物进来,怯怯低头。
我回眸看去,不觉莞尔,她倒挑了一袭天青广袖罗衣,素纱为帔,清雅约素,甚合我意。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面梳妆更衣,一面打量這小小女孩儿。
她始终垂眸,不敢看我,“奴婢名唤玉秀。”
之一爽。
看到侍女呈上的衣物,我顿时啼笑皆非。一件件锦绣鲜艳,华丽非凡,却没有一件可穿。
“這都是谁预备的?”我随手挑起一件茜红牧丹绣金长衣,又看了看托盘中那副祖母绿手镯,骇笑道,“穿成這样,好去唱戏么?”
那小丫头俏脸涨红,慌忙又要跪下请罪。
“罢了。”我抬手止住她,懒得再看那堆衣饰,“挑一套素净的便是。”
“王妃……您添件外袍,外头凉呢。”玉秀急急赶上来,手中抱了外袍,一脸忧切。
我回眸看她,心中感动,却只笑道,“這时节,哪还穿得了外袍。”
往年我是最喜欢夏天的,京中暑热,每到了五月春暮,宫中女眷都换上轻透飘逸的纱衣,行止间袖袂翩翩,衣带当风,一个个都恍若琼苑仙子。
玉秀听我説起這些,满面都是神往之色。
一路行
“多大了?”我淡淡问她,随手挑了一支玉簪将湿发松松绾起。
“十五。”她声音细如蚊蚋。
我手上一顿,凝眸细看她,心下一阵怅然……才十五的年纪,和我当时一般大小。
细看這女孩子,虽不及锦儿玉雪可人,却也眉目秀致,颇具灵气。
想起锦儿,刚刚才抑下的酸楚又浮上心头……虽是主仆,却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同旁人。我而今自顾不暇,身如飘絮,更不知她又飘泊到了何处。
我转身而出,散着湿发,缓缓行至镜前。
镜中人披了雪白丝衣,长发散覆,如墨色丝缎从两肩垂下。
雪肤、云鬓、修眉如旧,眉目还是我的眉目,只是下颌尖尖,面孔苍白,比往日消瘦了许多。
然而這双眼睛,一样的深瞳长睫,分明却有哪里不同了。
是哪里不同,我却説不上来,只觉镜中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有水雾氤氲,再也不见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