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綦也笑,“她向来爱哭,只怕是被岳父大人宠坏了。”
父亲呵呵直笑,也不申辩,只在我额上轻敲一记,“看,连累老夫家声了。”
他两人言笑宴宴,真似亲如
正欲起身,忽见她枕下露出丝帕的一角,再看她额上,隐约有细密冷汗。我叹口气,抽出丝帕来替她拭汗,触手却觉有些异样。這丝帕皱且泛黄,十分陈旧,隐有淡淡墨痕。展开一看,只见八个淡墨小字——琴瑟在御,莫不靖好。
我心中一跳,凝眸细看那字迹,风骨峻挺,灵秀飞扬,放眼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出。
只有他,以书法冠绝当世,斐声朝野,上至权贵下达士子,皆风靡临摹他自创的這一手“温体”。
那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温宗慎,以谋逆获罪,被姑姑亲自赐下毒酒,在狱中饮鸩而死的右相大人。
步出外殿,一眼看见父亲和萧綦,心下顿时一软,再没有半分力气支撑。
开,目中满是绝望凄厉,指甲几乎掐入我手臂。
左右宫女慌忙将她按住,我惊得手足无措,不明白她颠三倒四的话,到底在説什么。
无论我説什么都无法让她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癫狂。太医一时还未赶到,我正忐忑焦灼间,一名小宫女怯怯奔上前来,手里托着一只小瓶,飞快地説,“王妃,奴婢见过廖姑姑给皇后服药,每次皇后這样,都要吃這个玉瓶里的药。”
這小宫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眉目婉丽,尚显稚气。我蹙眉接过药瓶,倒出几枚碧色丹药,气味清香芳冽。
姑姑已经狂躁不宁,开始大声喝骂,似乎连我也不认得。
“阿妩!”两人同时开口,萧綦赶在父亲前面,箭步上前握住我肩头,急问道:“可有受伤?”
父亲僵然止步,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我看在眼里,心头一酸,再也顾不得别的,抽身奔到父亲面前。父亲叹了口气,将我揽入怀中……這个怀抱如此温暖熟悉,仿佛与生俱来的记忆。
“平安就好。”父亲轻轻拍抚我后背,我咬唇忍回眼泪,却感觉父亲的肩头明显枯瘦了,再不若记忆中宽阔。
“再這般撒娇,让你夫君看笑话了。”父亲微笑,将我轻轻推开。
我将一枚药丸递给那小宫女,她膝行上前,毫不犹豫的吞下。
一名宫女匆匆奔进来,“启禀王妃,豫章王与左相已到殿前。”
“叫他们在外头候着!”姑姑满口胡言,怎能出去见人,我再无暇犹豫,将那丹药喂入姑姑口中。
她挣扎几下,果真渐渐平静下来,神情委顿,恹恹昏睡过去。
我望着她憔悴睡颜,心底一片空洞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