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他会错了意。
“你厌倦了与众不同,对吗?”他说,“我太与众不同了,你母亲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觉得这是好事,与众不同。但是,看看你,看看你自己。”他抓起玛丽琳蜜色的头发。足不出户一个月,她的皮肤本来就很苍白,现在更白了。她天蓝色的眼睛一直是詹姆斯的最爱,这样的眼睛首先出现在他妻子的脸上,接着又传给他的孩子。詹姆斯把他以前从没说过、甚至从未对玛丽琳暗示过的话都倾倒出来:“你又没有在别人都和你长得不一样的房间里待过,没有人当着你的面嘲笑过你,你也从来没有被人当作外国人对待。”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猛地抬起手背挡住嘴,“与众不同——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在那个瞬间,詹姆斯看上去年轻了许多,既孤独又脆弱,仿佛变回了她多年以前遇到的那个腼腆男孩,玛丽琳既想把他抱在怀里,又希望用拳头揍他。她矛盾地咬着嘴唇。“大二的时候,在实验室,一些男生偷偷溜过来,想要掀我的裙子。”她终于开口了,“一次,他们来得早,在我的烧杯里撒尿。我去告诉教授,教授抱了抱我,说——”记忆让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别担心,亲爱的。人生太短,而你太美。’你知道吗?我不在乎,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成为医生。”她看了詹姆斯一眼,似乎他刚刚反驳了她,“然后——我醒悟过来,再也不标新立异,我只做其他女孩都在做的事情。我结了婚,我放弃了一切。”浓郁的苦涩粘住了她的舌头,“做别人都在做的事。你一直都这么告诉莉迪亚,交朋友、适应环境。但是,我不希望她和别人一样。”她的眼角精光闪烁,“我希望她出类拔萃。”
楼梯上,汉娜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包括手指。说不定要是她坚持不动,她父母就能停止争吵,这样她就能维持世界和平,确保一切安然无恙。
“好了,现在,你可以和她结婚了。”玛丽琳说,“她看上去像个正经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举起左手,婚戒闪出幽光,“这样的女孩,想要的是全套:一座带篱笆的小房子,两三个孩子。”她发出一声突兀、尖利、恐怖的冷笑。楼梯平台上,汉娜把脸靠向内斯的手臂。“我猜,为了这些,她一定乐意放弃学业。我只希望她不要后悔。”
听到这个词——后悔——詹姆斯心中燃起怒火,他似乎嗅到了电线烧融的味道:“就像你一样?”
一阵突如其来的静默。虽然汉娜的脸仍然压在内斯的肩膀上,她还是想象得出母亲现在的样子: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