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或岩鹨的“无法抵抗布谷鸟”的基因可以轻易传给下一代,而布谷鸟的“无法操纵养父母”的基因则无法传递给自身后代,这就是我所说的“根植不公”和“失败代价不等同”。伊索寓言中有一句话可以概括这个故事:“兔子跑得比狐狸快,因为狐狸奔跑是为了晚餐,而兔子奔跑则是为了活命。”我和我的同事约翰·克雷布斯(JohnKrebs)将此概括为“生命与晚餐的原则”。
由于“生命与晚餐的原则”,动物们有时并不追求其最佳利益,而受到其他动物的操纵。事实上,它们确实是在追求其最佳利益。“生命与晚餐的原则”表示,它们理论上可以抗拒被操纵,但代价巨大。也许你需要更大的眼睛或大脑来抵挡布谷鸟的操纵,这是个不小的代价。因此,这种基因趋势实际上在传递基因时并不成功。
但我们再一次回到原先的观点:从生物体个体的角度去思考,而不是基因。当我们讨论吸虫和蜗牛时,我们已经习惯于认为,正如动物基因可以在其自身身体产生表现型影响一样,寄生生物的基因也可以在宿主身体中产生表现型影响。我们所谓“自身身体”这个概念只是加重语气的假设。在某种意义上,身体内所有基因都是“寄生”基因,无论我们是否愿意称之为身体“自身”的基因,或者是其他。布谷鸟是作为不居住于寄主身体的一个例子出现在我们的讨论中的。它们操纵宿主的方式正如寄生身体中的动物一样,也如其他体内药物或荷尔蒙一样强大而不可抗拒。那么正如寄生生物的例子一样,我们现在需要把这个故事以基因和延伸表现型的概念再讲一遍。
在布谷鸟和宿主的进化“军备竞赛”中,双方的进度均以基因变异产生与被自然选择选中的方式来决定。无论布谷鸟的大嘴是以怎样的方式、如药物般作用于宿主的神经系统,它都来自于基因变异。这种变异通过其作用表现出来,比如作用于布谷鸟嘴中的颜色和形状,但这依然不是其最直接的影响。最直接的影响其实是细胞内肉眼不可见的化学变化,间接影响则是鸟嘴颜色和形状。现在我们来分析最重要的一点,只有一部分间接影响是这些布谷鸟基因作用于被迷惑的宿主。正如我们说布谷鸟基因对鸟嘴颜色和形状有表现型作用一样,布谷鸟基因对宿主行为也有(延伸性)表现型作用。寄生生物基因对宿主身体产生作用的方式并不限于寄生生物居住于宿主身体中,以直接化学作用操纵宿主,还包括当寄生虫离开宿主身体后,依然在一定距离外操纵着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