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你,”他难过地说道,“一个人要是不得不说假话,那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妻子长叹一声。
“我上安赫尔神父那儿去了一趟,”她说,“我拿咱们的婚戒作抵押,求他借几个钱。”
“他怎么说?”
“他说拿神圣的信物换钱是罪过。”
妻子已经不在死者家里,可也没回自己家。上校估摸着快到宵禁时分了,偏偏钟又停了摆。他等着,觉得,bao风雨正向小镇袭来。他正想再出去看看,妻子回来了。
上校把鸡抱进卧室。妻子换了件衣服,在堂屋里喝水。这时,上校已给钟上好了发条,正等着宵禁号来对时间。
“你上哪儿去了?”上校问道。
“转了会儿,”妻子说罢把杯子放回水缸旁边,看也不看丈夫一眼,便走进卧室去,“谁能料到雨来得这么急。”上校没有搭腔。宵禁号一响,他把钟拨到十一点,然后合上小玻璃门,把椅子放回原处。
他看见妻子正在做晚祷。
份,搞得上校心里也不大舒畅。
“你怎么啦?”
“没什么。”妻子说。
上校觉得这次轮到妻子撒谎了。他想安慰她几句,可她就是不松口。
“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她说,“我只是在想,那个人死了快两个月了,我还没去吊过丧呢。”
妻子在蚊帐里继续说:“这两天我一直盘算着把那架钟卖掉,可谁也不感兴趣,现在外头到处都在卖分期付款的时新夜光钟,黑地里都能看见时间。”上校认识到,四十年来他们共同生活,共同挨饿,共同受苦,可他到底也没能了解透妻子。他感到他们的爱情中也有什么东西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上校说道。
“什么问题?”
“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那儿聊了会儿天,”她说,“好久没上街了。”
上校挂好吊床,关上屋门,喷了杀虫剂,然后把灯放在地上,上床睡觉了。
这天晚上她去了。上校把她送到死者家里,随后被扬声器里传来的乐曲声吸引着向电影院走去。安赫尔神父端坐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正监视着看谁竟不顾他的十二声警告进去看电影。而影院入口处耀眼的光束、刺耳的音乐和孩子们的喧闹声同他唱开了对台戏。猛地,一个孩子举起木枪吓唬上校。
“鸡怎么样了?上校!”那孩子用蛮横的口气说。
上校举起了双手。
“还是老样子。”
一幅四色广告占去了电影院的整个门面:“夜半处女”。那少女身着舞装,还光着一条大腿。上校在附近兜了两圈,直到远处电闪雷鸣,才赶紧去接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