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世界。我穿上工作服,重返我的世界。
那年春天有一天天气异常炎热,我和卢克一整天都在拖檩条——水平横跨屋顶的铁梁。檩条沉重,太阳毒辣。汗水顺着我们的鼻子淌下来,滴在喷过漆的铁上。卢克脱下衬衫,抓住袖子扯出几道巨大的口子,让风可以吹进去。这么极端的做法我连想都不敢想,但在背了二十根檩条后,我的背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我拍打着T恤扇风,然后卷起袖子,露出一英寸肩膀。几分钟后,爸爸看到我,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下我的袖子。“这儿不是妓院。”他说。
我看着他走开,机械地又把袖子卷了上去,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一小时后他回来,看见我后困惑地停下脚步。他告诉过我该做什么,我却没有听。他不安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我跟前,抓住两个袖子猛地往下拉。没等他走出十步远,我又挽了上去。
我想服从。我本意如此。但那个下午太过炎热,我渴望轻风吹拂手臂。仅仅几英寸而已。我全身上下从太阳穴到脚趾全是污垢。晚上我得花半个小时才能将鼻孔和耳朵里的黑色污垢挖出来。我并不觉得自己是欲望或诱惑的对象。我觉得自己像一辆人力叉车。一英寸
吃了早饭,驱车四十英里来到犹他州州立大学。我和其他三十名学生被带进一间白色的教室,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将铅笔放在课桌上。一位中年女士发放试卷,还有我从没见过的奇怪的粉红色的纸。
“请问,”她分发到我时,我说,“这是什么?”
“是答题纸。涂答案用的。”
“怎么用?”我说。
“和别的答题纸一样。”她面带恼火地从我身边走开,好像我在恶作剧。
“我以前从来没用过。”
她打量了我一会儿。“把正确答案的圆圈填满,”她说,“完全涂黑。明白了吗?”
考试开始了。我从来没有在满屋都是人的房间里,在书桌前坐过四个小时。噪音令人难以置信,但似乎我是唯一一个听到它们的人,唯一一个因为翻页的沙沙声和铅笔的涂写声无法集中精力的人。
考试结束了,我猜我数学有可能不及格,科学肯定不及格。我在科学部分的回答甚至连猜测都算不上。答案随机,只是那张奇怪的粉色答题纸上的圆点图案。
我开车回家了。我觉得自己愚蠢可笑,滑稽至极。现在我亲眼见到了别的学生——看着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平静地填写答案,好像在做一次例行练习——我之前竟然自以为得分能排进前百分之十五,简直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