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索雅怎么查字典,终究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那一周他们都可以免费在何塞的饭馆里用餐。但每次那个开饭馆的西班牙小男人一见到欧维,就殷勤地张开双臂大声吆喝“犀牛萨博!”的时候,索雅都笑得冒泡泡。
她的午睡和欧维的散步成了每日例行的习惯。第二天,欧维碰到一个正在搭篱笆的男人,他解释这样搭篱笆是完全错误的。那人一个字都听不懂,于是欧维决定还是亲自演示比较快。第三天,他同乡村牧师一起为修道院砌了一堵外墙。第四天,他跟着“赊债”去村外帮助“赊债”的朋友拽出一匹陷在泥沼里的马。
许多年后,索雅想起来问他当时在干吗。欧维终于告诉她的时候,她惊讶地摇头不止:“原来我睡觉时,你溜出去助人为乐了,帮人……搭篱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欧维,你是我听说过的最稀奇的超级英雄。”
从西班牙回家的大巴上,她把欧维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第一次感觉到孩子在蹬腿。很轻很轻,就像有人隔着很厚的烤箱手套捅他的掌心。他们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感觉着这隐约的小力量。欧维什么也没说,但索雅看见,他最后起身嘟囔说得上厕所的时候,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
这是欧维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周。
了一下。“赊债”指指女人,又指指冒着烟的发动机盖,绝望地高喊“医院!医院!”欧维审时度势了一番,得出结论,这辆冒着烟的西班牙国产车的牌子叫“医院”。
他把头探过引擎盖向内张望,看上去并不复杂,他想。
“医院。”“赊债”连连点头,看上去很慌张。
欧维不知道他应该作何回答,但显然,在西班牙,汽车品牌是件很重要的事,这一点欧维倒是完全认可的。
“萨——博。”于是他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说。
命中注定,最糟糕的厄运紧随其后。
“赊债”困惑地瞪了他一会儿,然后也指着自己。
“赊债!”
“我他妈又没问你的名字,我只是说……”欧维说,但看到引擎盖对面那湖水般空洞的眼神后,他没再往下说。
“赊债”懂的瑞典语显然比欧维懂的西班牙语还少。欧维叹了口气,挺不好意思地看看后座上的孩子。他们握着老阿姨的手,看上去吓坏了。欧维又低头看看发动机。
他卷起衬衣的袖子,指着“赊债”,让他挪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