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日,星期二、三、四(克莱尔二十岁,亨利二十八岁)
克莱尔:十二月二十四日八点三十二分,我和亨利去草地云雀过圣诞节。这是美丽晴朗的一天,芝加哥城里没有雪,可是南黑文的雪却积了十多厘米厚。我们出发前,亨利花了很长时间重新装箱、检查轮胎、察看底盘,但我知道他并不清楚自己在看什么。我的车是辆可爱的一九九〇年版白色本田CIVIC,我很喜欢它。可亨利却讨厌开车,尤其是小车型,他也是个胆小的乘客,总是握紧扶手,在我转弯的时候叫个不停。如果让他自己开,他可能不至于如此害怕,但显而易见,亨利一直没有驾照。在这美好的冬日,我们沿印第安纳州收费公路一路下去;我的心情很平静,盼望能早些到家,而亨利却是一副废人样。亨利今天没有晨跑,这更加雪上加霜,他总是需要维持惊人的运动量才会产生快乐感,就像带灰狗遛街一样。与现实中的亨利相处感觉很不一样,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们的相遇都是集中的、戏剧的、不确定的。很多事情亨利都不告诉我,而且大多时候他也不允许我去生活中接近他,我对这点一直强烈地不满。当我终于在现实中找到了他,我曾以为我们的交往会和以前一样,可事实上,却是比以前好多了,在很多方面都是。最主要的,以前亨利总拒绝和我亲热,而现在他不时地碰我、吻我、和我做爱。我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浸泡在欲望的温泉中。还有,他开始告诉我许多事情!我问他的每一件,无论是关于他自己、他的生活,还是他的家人——他都毫不保留地告诉我,还附带了很多姓名、地点和日期。那些我在孩提时代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便完全符合了逻辑。但最棒的是,我可以长时间地看着他在我身边——数小时,甚至数日。我也知道去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他去上班,然后下班回家。有时,我打开通讯本,只为了看一眼那条记录:亨利·德坦布尔,伊利诺伊州,60610,芝加哥,迪尔伯恩街714号11E座,312-431-8313。一串姓名,地址,电话号码。我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了,真是个奇迹。我觉得自己就像多萝茜,当她的房子在奥兹国110“砰”地落下后,整个世界就由黑白变成彩色的了。我们也已不在堪萨斯州了。
事实上,我们快要驶进密歇根州了,前方有处休息站。我把车泊进停车场,下来活动一下筋骨。我们径直走进房子,那儿有些地图和旅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