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莱尼轻声说,“我努力记住的。向上帝发誓,我真的努力了,乔治。”
“行。行。我再告诉你一遍。反正也没事干。还不如就这么浪费时间,一遍一遍告诉你,然后你再给忘了,然后我再给你讲一遍。”
“真的努力了,”莱尼说,“结果没用。我还记得那些兔子,乔治。”
“去他妈的兔子。你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兔子。好吧!你给我听着,这次可得记住了,否则我们就有麻烦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霍华德街的那个鬼地方坐着,盯着那块黑
拉肚子的。”
莱尼把整个头都埋进水里,包括头上戴的帽子。然后他在岸上坐起身来,帽子淌下的水滴在蓝外套上,沿着后背流下去。“不错,”他说,“你也喝点,乔治。好好喝一大口。”他露出快乐的微笑。
乔治卸下肩上的铺盖卷,轻轻放到岸上。“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水,”他说,“浮渣有点多。”
莱尼把厚实的大手伸进水里,转动手指,掀起一阵阵小浪花。水波向外扩散到水潭对面,又反弹回来。莱尼注视着波纹。“你瞧,乔治。瞧我弄的。”
乔治在水边跪下,用手掬起潭水迅速喝了几口。“味道还行。”他承认,“不过不像活水。不是活水就不能喝,莱尼。”他不抱希望地说,“可你只要渴了,连臭水沟里的水都喝。”他又捧了把水泼到脸上,用手来回揉搓,下巴和脖子后面也没放过。然后他戴好帽子,向后坐到河岸上,架起双腿,抱住膝盖。莱尼一直看着他,模仿他的动作。他也往后坐到河岸上,架起双腿,抱住膝盖。然后他又望向乔治,看自己做得对不对。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更好地遮住眼睛,因为乔治的帽子就是这么戴的。
乔治愁眉苦脸地望着潭水。他的眼睛周围被太阳晒得通红。他生气地说:“要不是那个公交司机胡说八道,我们本来可以一路直接坐到农场的。‘沿公路往下走一会儿就到,’他说,‘走一会儿就到。’可是我们走了将近他妈的六公里,什么‘走一会儿’!他就是不想在农场门口停下,就是这么回事。他妈的懒得要死,连靠个边都不行。在索莱达停一下已经算是劳了他妈的大驾了。然后他就把我们踢出来了,说什么‘沿路往下走一会儿’。我敢打赌,绝对不止六公里。真他妈热。”
莱尼有些胆怯地看着他。“乔治?”
“嗯,你要干吗?”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乔治?”
小个子猛然扯高帽檐,皱眉盯着莱尼。“你又给忘了,是吧?我又得告诉你一遍,是吧?上帝啊,你个混蛋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