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着什么。舞台上变换的灯光打在黄姝身上,半明半暗,右边侧脸处在光亮中。真好看!我猜秦理在那一刻内心一定跟我发出过相似的赞叹。黄姝那一头浓黑的长发编织成无数根小辫子,唇是红的,脸蛋是粉的,睫毛长而浓密,两个眼角内侧闪着细碎的亮片,在灯光下时隐时现。舞裙在黄姝身上无比贴切,一分不肥一分不瘦,尤其是在相对干瘪的冯雪娇的映衬下,独一无二。
秦理在暗中突然问一句,她俩是不是在吵架?
上初中以后,在某次玩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时,我们才得知,两个女孩当时确实是在吵架,准确说是冯雪娇在单方面指责黄姝,要求黄姝放弃演出,因为那是属于两个人的表演,缺了谁都不完整,有点儿同生共死的意思。这种话冯雪娇说着也心虚,她反将一军说,要换成是你上不了台,我肯定不会演。黄姝非常为难,一边认为伶牙俐齿的冯雪娇说得有道理,另一边被负责指导的音乐老师催着上台,她还指着黄姝的节目拿奖呢,音乐老师一个劲儿地损冯雪娇自私。黄姝上台前,拉起冯雪娇的手说,娇娇,对不起,我答应你,下次一定再重新排一个节目,你领,我给你配。冯雪娇拖着长长的水袖,一瘸一拐地走远,背影仿佛在对台上的黄姝说着,哪来什么下次。
台上的黄姝,理应不属于凡间。她的双臂伴随着天籁般的藏族音乐,在聚光灯下舞动水袖,卷动起来历不明的风,远远吹至我跟秦理的脸上。那是属于新世纪的风,带着香味,带着希望。新世纪理应把世间万物都变好,变美,变高尚。可惜它太让人失望了,世界依旧是老样子,而它却带走了黄姝。三年以后,当我得知噩耗,我安慰自己说,黄姝没有死,只要我没亲眼目睹,她就没死,她只是回到天上去了。下界一遭,点拨我来的。
黄姝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后,秦理说他头有点疼,想回家了。
演出结束,随后是漫长的颁奖仪式跟校领导讲话。黄姝的独舞《高原精灵》只得了个二等奖,一等奖给了钢琴独奏,演奏者是西瓜太郎的侄女。新世纪来了,有些规则还是没能打破。下午三点半,联欢会正式结束。我没听完老范儿的终场演说,就带着秦理跑出来了,他要先陪我走回学校取车。走到半路,看见冯雪娇被她姥爷扶着正要上出租车,她身上的藏裙换掉了,但满脑袋头绳还在。不自觉地,我竟叫了她一声,冯雪娇回过头,呆了一下,又跟她姥爷说了几句,老头儿就独自上车走了。冯雪娇朝我们走过来,问,你俩要去哪儿?我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