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家荒废的天衍祠中有一个废旧的香炉还在,上面不知被谁插了一炷香。
此时线香幽幽燃烧,那点暖光好似和“弃仙骨”阵法一样,正在缓缓推进。
只剩半炷香时间门。
玉颓山安安静静漂浮在天衍灵河中,眉目前所未有的安宁,长发被天衍拂得缓缓飘动,好似河中水草。
让家地脉中的天衍已被让尘拿来给玉颓山用作发动阵法,但让尘抬手在灵河中轻轻一抚,突然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
耳畔天雷滚滚他却并不畏惧那象征着“死亡”的暗示,只觉得天道的声音让他厌恶排斥。
无视苍生苦难的天道,还算是天之道吗?
还短暂保持大乘期修为的晏将阑并没有在原地傻等,他趁着修为还在,将全部灵力化为巨大结界直直笼罩在整个中州。
虽然杯水车薪,但好过等死。
御风停在高空之中往下看,就见金色天衍凝成的阵法还在藤蔓似的四处蔓延,一条裂缝几乎横贯三境,将无数山脉震得崩塌。
天道并不在意。
——高高在上的天道哪里会在意区区蝼蚁的死活。
晏将阑一把抓住盛焦的衣襟,疾声道:“大乘期雷劫要到了。”
天道不会让盛焦死在雷劫下,或者说在“弃仙骨”在彻底失效之前,不会让盛焦随着雷云消失。
盛焦已然恢复平静,他面无表情站起身看着天边滚滚雷云,又轻轻垂下头伸手在晏将阑结痂的脸庞上一抚,低声道:“护好自己。”
让家的天衍……似乎没有被用。
玉颓山手中有奚、曲、横家的天衍,除了没有参与当年之事的药宗、剑宗和一些不值得上心的小世界,也就只有酆家没有被抽到天衍。
让尘本来疑惑为何惟独酆重阳被放
除了晏温山。
晏将阑一怔。
或许玉颓山心中对他还有愧疚,哪怕布这种阵法也依然不想将晏将阑最后的归处毁坏。
晏将阑沾满鲜血的黑袍被大雪中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怔了一会,低下头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
晏将阑看出他的打算,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像是重新回到年幼时那样对为之危险的敌人束手无策,他呢喃道:“我……害怕。”
盛焦似乎笑了,但神色根本瞧不出来丝毫笑意。
他没有对晏将阑的这句“我害怕”回答只言片语,只是在他眉心轻轻触碰一下,便毫不犹豫御风而上,漆黑身形化为一道光芒倏地没入雷云之中。
距离“弃仙骨”阵法生效只有短短半刻钟,雷劫根本不像其他劫云一样酝酿许久,几乎在盛焦身形没入雷云的那一刹便轰隆隆降落。
晏将阑仰头看着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