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塔也是一样,她由于脱去了修女的袍子,头梳了个像杏仁甜面点心似的发型,穿了一条饰着珊瑚的圆裙,面目焕然一新,而使人认不出来了。我敢打赌她也想念他。
而他是在的,我没有见到——我后来才知道一一他躲在一棵梧桐树顶上,挨着冻,望着灯火辉煌的窗子,看见我们家室内张灯结彩,头戴假发的人们跳舞。他的心里曾经涌起什么样的情绪呢?至少曾经稍稍地怀念我们的生活吧?他曾想到重返我们的生活只差一步之遥,这一步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容易跨越吗?我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他想做什么。他在那上面的时候,我只知道他自始至终地陪守着晚会,并且陪到了晚会之后,一直到蜡烛一支支熄灭,没有一扇窗口发亮为止。
总之,柯希莫同家庭的联系。或好或坏,继续存在,甚至同其中一个成员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只有如今才能说他懂得了认识这个人:律师埃内阿·西尔维奥·卡雷加骑士,这个别人从来不知道他去哪里和他干些什么的智力衰退的不可捉摸的人。柯希莫发现他是全家之中唯一忙于许多工作的人,不仅如此,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不是有用的。
他走出家门,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土耳其无檐圆帽扣在头顶上,在长及地面的袍子下步履蹒跚,他像是被地上的裂缝,或是篱笆,或是墙上的石头吸进去了似地消失了。就连柯希莫这个喜欢总是保持警觉的人,或者最好说,不是喜欢,而是他的一种自然状态,他的眼睛扫射着一个包罗万象的广阔视野,也会突然看不见他了。有时候他赶紧沿着树枝向他消失的地方奔过去,从来也没有弄清楚他走过的是什么路线。,但是在附近总有一种迹象:一些蜜蜂飞来飞去。柯希莫最后断定骑士的出现与蜜蜂有关系,为了找到他必须跟踪蜜蜂的飞行。可是如何跟踪呢?在每一棵开花的树周围都有一群嗡嗡叫的蜜蜂。必须不被个别和次要的路线所迷惑,而紧跟上那条蜜蜂往来最繁忙的看不见的空中之路。他走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蜜蜂像一团烟云一样从一道篱笆后面升起来的地方。那下面的蜂箱,一个或几个,放在一张桌子上,在飞来飞去的蜜蜂中有人专心致志地在那里摆弄着,正是那位骑士。
其实这种养蜂工作是我们这位叔叔的许多秘密活动之一。保密是有限的,因为他自己时常把一个刚从蜂箱里取出的滴着蜜汁的蜂窝拿到餐桌上来。但这种活计全都是在我们家的地产范围之外做的,都是在他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地方进行的。这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