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看那边那个先生捡了多少蘑菇啊!”米凯利诺[2]说。父亲抬起头,看见阿玛蒂吉正站在他们旁边,胳膊上也挽了个小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蘑菇。
“啊,您也来采蘑菇?”清洁工说,“那就说明这蘑菇没问题,可以吃了?我摘了一些,但不是很有把握……路的那头,还有一些更大的蘑菇……好了,现在我知道可以吃了,我得去通知我的亲戚,他们还在那里讨论是该采摘呢,还是该丢掉别管……”说完就大步走开了。
马可瓦尔多一句话
副怀疑的模样。
“那这些蘑菇在哪里?”孩子们问,“告诉我们它们长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马可瓦尔多的热情一下子被一种多疑的考虑抑制住了:“如果现在我跟他们说在什么地方,他们肯定会和平常一起玩的那些小调皮一块去找蘑菇,这样一来,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小区,蘑菇就会落到别人家的长柄平底锅里了!”那个曾迅速用大爱来充盈他心灵的发现,现在却使他狂热地想占有起蘑菇来,他被嫉妒和猜疑包得严严实实的。
“长蘑菇的地方我知道,也只有我知道,”他跟孩子们说,“如果你们泄露一个词出去,可就倒霉了。”
第二天早上,他走近电车站时,是满心的焦虑。他蹲在花坛边,看到蘑菇长大了一点,但不是很多,几乎还完全藏在泥土底下,心里颇为宽慰。
他这么蹲着,甚至都没发现背后有人。他突然站起身,尽力摆出漠不关心的模样。有个清洁工,撑着扫帚,正看着他。
蘑菇正是长在这个清洁工的管辖区里,他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瘦高个,叫阿玛蒂吉。马可瓦尔多看不惯他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许是因为那副眼镜总是盯着沥青路,搜寻着每一个大自然的痕迹,好用扫帚把它们抹除掉。
这是个星期六;马可瓦尔多把半天的休息时间都耗在了花坛附近。他踱来踱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远远地监视着清洁工和蘑菇,同时盘算着还需要多长时间蘑菇才能长好。
晚上下雨了:就像经历了数月干旱的农民,他们单听见几滴雨声,就会从睡梦中醒过来,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可在整座城里,就只有马可瓦尔多一个人是这样,他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唤着家人。“是雨,是雨”,他努力呼吸着从外头飘进来的湿尘味和新鲜霉味。
拂晓时——是个星期日——他和孩子们一起,拎着个借来的小篮子,赶紧跑到花坛边。蘑菇出来了,直直地挺在菌柄上,菌盖高耸在泥土外,还浸着雨水。“太好啦!”他们扑过去采起了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