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因此,在那个没有生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曾经存在过的世界里,某种信息传递活动仍然是可能的。我是说这就是我看见那只手时获得的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印象。
今天我一直走到古堡瞭望台那里,那下面有一小块海滩。此时海滩上尚无游人,前面是灰蒙蒙的大海。那些柳条椅子(这种椅子椅背很高而且向内凹陷,以防海风)排成半圆形,似乎要表示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一切事物都表明人类已经消失,人类已不复存在。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我正在跌入有人的世界与无人的世界这两种世界之间的深渊之中,而且不论我跌到哪个世界里,世界末日都已经来临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又来到这瞭望台上,发现海滩上一把背朝着我的柳条椅子上有条浅紫色的丝带在飘荡。我沿着一条陡峭的羊肠小道下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变换个角度向下观看:不出所料,是茨维达小姐坐在那柳条椅上,完全被椅背遮盖住了。她头上戴顶白色草帽,膝盖上摊着速写本,正在对着一只贝壳写生。我见到她并不感到高兴;今天早晨碰到的一些不吉利的征兆也劝我不要同她讲话。二十天来我出来散步时总看见她独自一人待在海滩上,很希望能和她谈谈;每天走出旅馆时我都抱着这种打算,但每天都遇到一些事情使我欲言又止。
茨维达小姐住在海葵旅馆;我是在服务台打听到她的名字的,也许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个季节来泊特克沃度假的人很少,其中的年轻人少得可以说屈指可数。她常常碰到我,也许她也希望有朝一日我会开口向她问候呢。阻碍我们进行交谈的原因很多。首先,茨维达小姐收集贝壳、画贝壳;我呢,多年以前,那还是我少年时代,曾经收集了许多贝壳,后来却放弃了这种爱好,什么分类呀,术语呀,各个品种的地理分布呀,全都忘记了。与茨维达小姐谈话势必引导我去同她谈论贝壳,我不知道现在对贝壳应该持什么态度:是装做一窍不通呢,还是回忆那些现在已模糊不清的往事。贝壳这个话题会迫使我考虑我与过去未能进行到底、现在处于半遗忘状态的那些事物还有什么关系的问题。这个问题使我局促不安,不愿与她谈话。
另外,这个姑娘专心致志地画贝壳,表明她追求外部世界能够提供的因此也是能够达到的完美的外形;而我呢,我则相反,我早就确信完美只能是部分的与偶然的,因此无需苦苦追求,事物的真正实质当事物解体时自己会显露出来。如果我要接近茨维达小姐,就应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