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连他们自己也消失在虚无之中。我再从消费到生产,取消轻工业和重工业,取消原料与能源。那么,农业呢?也取消!为了不让人说我要倒退到原始社会中去,我把狩猎和渔业也统统消灭。
那么自然界呢……哈哈,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也是骗人的把戏?干掉它!只要在我脚下留下一片足够厚的地壳就行了,让我立足于真空之中吧。
我继续沿这条大街散步。现在这条街与辽阔的冰冻荒原已无任何区别了。这里没有建筑物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山,没有河,没有湖,没有海,只有一片平平的、像玄武岩一样坚硬的灰色的冰块。放弃一切东西比人们想像的要容易些,困难在于开始。一旦你放弃了某种你原以为是根本的东西,你就会发现你还可以放弃其他东西,以后又有许多其他东西可以放弃。喏,我现在就漫步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上。一阵狂风夹着雪花吹过,席卷了旧世界遗留下来的痕迹:一串仿佛刚刚摘下来的葡萄,一只为婴儿做的毛窝,一个上好油的万向接头,一页似乎是从西班牙语小说上扯下来的书,上面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阿玛兰塔。这一切是几秒钟之前还是几个世纪以前结束它们存在的呢?我已经失去时间概念了。
在这条不存在任何东西却继续被称为大街的狭长地带的尽头,一个穿着浅色裘皮外衣的瘦小身影慢慢走过来。是弗兰齐斯卡!我认出她走路的姿势了:她穿着高筒靴,迈着阔步,抄着双手,套着皮手笼,肩上的围巾随风飘荡。寒冷的空气、没有障碍的路面,能见度很高,但伸手招呼她还不行:我们隔得太远了,她不可能认出我来。我迈开大步前进,起码我认为是在前进,因为我已没有参照点了。在我与弗兰齐斯卡之间出现了一些人影,一些穿大衣戴帽子的男人等着我。他们是什么人?
等再走近些我便认出他们了:他们都是D部门[①]的*员,他们怎么给留下了?在这里干什么?我还以为把各种办公室的人员取消了也把他们取消了呢。他们为什么站在我和弗兰齐斯卡之间?“现在我把他们取消!”我聚精会神地想道。怎么了?他们依旧站在那里。
“来了,”他们招呼我说,“你也是我们的人?干得漂亮!你帮了我们大忙,现在一切都清除了。”
“什么?”我惊讶地说,“你们也要取消一切?”
现在我明白了,在取消我周围的事物时这一次我走得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远。
“告诉我,你们不是经常讲增加、加强、扩大吗……”
“那又怎么样?这毫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