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侍小心翼翼地看了岑夜阑一眼,被他的神态骇了一跳,嗫嚅不敢再言。
岑夜阑脑中不断地回旋着跌下悬崖,重伤,疯了……无论哪个字眼,岑夜阑都无法将同元征放在一起。他只觉眼
天空陡然一道紫电撕裂夜幕,轰隆雷声不绝,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浩浩荡荡,仿佛要将天地都淹没。
桓水骤雨不歇,北境却无风无雨,天色阴沉沉的,乌云覆顶,沉甸甸的,无端多了几分冷冽的寒冷。
元征一遇袭,齐铭就将消息传回了北境,寥寥数语,却将个中凶险写得清楚明白。京中如今风起云涌,元征此时回京,路上必然险象环生,所以他才着意遣齐铭护送。
这是元征必须要走的路,他别无选择。
岑夜阑起身打开窗,看着阴沉的天色,不知怎的,突然生出几分莫名的心慌,整颗心都悬着。
他看着元征,眼睛微红,说:“你不要任性。”
元征心中一震,用力攥紧掌心缰绳,方靖笑笑,说:“有齐铭他们护着我呢,你就一个孟九,用不着担心我。”
元征舌尖发苦,嗓子眼仿佛堵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
方靖说:“我打小就是你伴读,整个京都都知道贤宁郡王府同殿下一条心。你出了事,他日若江山易主,我父王还有整个郡王府只怕都要——”他顿了顿,坐在马上,抬手对元征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道:“请殿下务必好好活着回到京都主持大局。”
元征僵着身体,目光死死地盯着方靖,他是知道方靖的,方靖虽然是他的伴读,却也是贤宁郡王府嫡出的世子。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岑夜阑抬头看去,是他的亲侍,躬身行了礼,说:“将军,京城传来消息,陛下……驾崩了。”
岑夜阑神色骤变,亲侍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清州去的人迟了,殿下在临京西山遇袭跌下了悬崖。”
“清州的人找了两日才寻着殿下,殿下受了重伤,疯,疯了……”
岑夜阑恍了恍神,仿佛没听清,脸色苍白,轻声说:“什么?”
“什么叫疯了?”
这人骨子里贪图安逸,没野心,最是胆小怕事。被他父亲送来做他的伴读,却只想着等元征哪一天做了太子,皇帝,他承袭爵位,借元征的势安安生生做个混吃等死的郡王。
元征没有想过,方靖有朝一日会不惜拿命为他搏这一线生机。
方靖说:“殿下,珍重。”
元征死死地盯着方靖,眼眶发热,半晌,嘶声说:“方靖,我等你回京一起喝酒——玉娘亲手酿的塞上春。”
方靖愣了愣,旋即笑开,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