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冬时颔首,抬眼看傅驰,如鲠在喉,“谢谢。”
傅驰音色沉沉,“去吧,融资的事
顾天乖乖颔首,“我不吵”
仪器骤然发出刺耳的长音,许冬时条件反射地捂住顾天的耳朵,傅驰道,“你带着顾天出去。”
他握住顾天的手将人往病房外带,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进来,他回头一望,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慢放了,连灌入耳朵里的长音都拉长,而顾崇海双眼紧闭,再没有了声息。
傅驰的身影挡住他的视线,将他和顾天往病房外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里头的光景。
许冬时用力地咬了下唇,试图用疼痛来唤醒自己,不管他这个时候有多么悲痛,他也要保持清醒。
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日还是让人难以接受,许冬时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酸涩,见顾崇海的嘴唇张着,将耳朵凑过去,“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他凑近了,听见顾崇海在喊小天。
许冬时连忙将顾天的手和顾崇海的握在一起,哽咽道,“小天在这里。”
顾崇海眼神无法聚焦,许冬时又让顾天靠近一些,“小天,爸爸想跟你说话,你听听爸爸说了什么。”
顾天懵懵懂懂地喊了声爸爸。
顾天一直盯着紧闭的病房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总是清澈的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茫茫然地喊了声爸爸。
许冬时眼圈发热,将顾天按到了自己的怀里,艰涩道,“爸爸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几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出来,饱含歉意道,“许先生,我们尽力了。”
许冬时别过脸,拿手腕处用力地抹了下眼睛,再看向周助时,满眼通红。
周助跟随顾崇海多年,此时相当于送走一个老朋友,亦是满脸悲伤,但他受到顾崇海嘱托,不得不从悲伤的情绪里剥离出来,对许冬时道,“许总,我们时间不多,律师和公证人都在,走吧。”
许冬时喉咙像堵了浸满水的棉花似的,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但他不想让顾崇海走都走得不安心,强制性地让自己的声音抬起来冷静而又理智,“我会照顾好小天的,万崇也一定能度过难关。”
傅驰半蹲下来,郑重地说,“顾总,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他看了眼许冬时,接着道,“有我的公司和天维做担保,银行会放款的。”
顾崇海张了张嘴,发出极低的一声,“好”
他的呼吸越来越孱弱,喃喃地反复唤他最牵挂的人,“小天,听话,冬时,小天”
许冬时红着眼别过脸,重重地咬了下牙,对顾天道,“爸爸要睡觉了,小天不要吵醒爸爸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