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夕看着他,目中带着一种微弱的希冀看着他,等着他说话,等着他说出……
风夕执杯在手,看着玉无缘,然后笑吟吟接道: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玉无缘念着,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仰首饮尽杯中酒,然后转头望向亭外的万丈峭壁,“归去归去,去已不久。”
“嗯?”风夕正饮完了酒,闻言没来由地心口一紧,放下酒杯的手一抖,瓷杯碰着石桌发出一声轻响,“难道玉公子也想如词中所说,去做个隐士?”
那高山流水。
“你这一曲飘然不似人间,让我听着以为自己已到碧落山上,有琼花玉泉,有瑶果白鹿,有流霞飞舞青娥翩然,正是无拘无束,悠然若仙啦。”琴音止时,风夕睁开双眼看向玉无缘,轻声赞叹。世间也只有此人才能弹出这般脱尘绝俗的琴音。
“高山流水,高山的琴音果然只有流水能听懂。”玉无缘抬眸看着风夕,浅浅笑开。
风夕闻言凝眸。高山流水,他们会是吗?
“这支琴曲叫什么?”她问。
玉无缘目光依然看着万丈绝壁,只是轻声道:“无福做隐士,却当真要归去了。”
风夕一怔,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难道今夜是辞别?玉公子要归去,却不知要归往何处?何时归?又有何人同归?”
玉无缘回头,看着她,目光缥缈,声音幽绝,“不和谁,一个人,也许很快,也许过些日子。”
“一个人?”风夕还是在笑,笑得灿烂,然后手猛地一推,将琴推回他面前,“至少要带着这张琴,高山不论走到哪,不管有没有流水相伴,至少都有琴的!”
风夕脸上的笑,令玉无缘心头一痛,他蓦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幽深难懂,轻轻道:“风夕,我不是高山,我从来不是高山……”说到此处忽然顿住,喉间似哽住了一般,无法再说话。
“没有名字。”玉无缘抬首望向夜空明月,“这支琴曲,只不过是我此时所感,随心而奏罢了。”
“哈哈,你的琴没有名字,想不到你弹的琴曲也没有名字。”风夕伸手取过琴,随手一挑,琴弦顿发出空灵清音,“随心而弹便是非凡之曲,难怪世人都赞你为天下第一公子!”
玉无缘淡淡一笑,石桌上有风夕带来的酒坛酒杯,他捧起酒坛将两个酒杯斟满,然后一杯递与风夕,一杯端在手中,悠然吟道: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