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炅捋须细看,赞赏地颔首:“不错,数日不见,二哥翰墨精进不少,颇有二王遗韵。”
赵元僖与赵元佐、赵元佐不同,外貌远不如他们俊秀,身材魁梧而偏胖,加上自幼说话又有些口吃,因此平时沉默寡言,显得颇憨厚,在宫中远不如元佐兄弟受众人瞩目,父亲也甚少夸赞他。此刻听赵炅这般说,受宠若惊地连连躬身长揖:“爹爹谬……谬赞,臣愧不……不敢当。”
赵炅拍拍他肩膀,道:“你前日呈上的策论爹爹也看了,没想到你对朝政也颇有见解,甚合我意。”
计划:刘娥穿上他衣冠模仿他在书斋读书,张耆在门外看守,不许人进来,他则翻墙出王府,入宫打听消息。
刘娥虽觉此举未免有些儿戏,但现下刘夫人坚决不许赵元佐此时入宫招惹是非,若要出去,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了,遂只好答应假扮他留在书斋读书。
赵元佐换上一套寻常少年的衣裳,将要出门,又折回穿着重台履的刘娥面前,朝抬眼直视他的刘娥笑了:“以前我所见的人,不是比我高就是比我低,我看他们,不是仰视就是俯视,现在,终于有个人能与我相互平视了,真好。”
刘娥心中一动。回想赴京以来,遇见的人身份多高于她,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低眉奉承着。虽然赵元佐对她格外友善,然而他在她眼中,宛若周身沐着日月光华的神祇,她对他亦是仰视的。而赵元侃,她倒可如对常人一般,不卑不亢地与其交流,就若他所说,是“平视”。这固然是因为一开始她不知他身份,不辨尊卑,但也缘于身为亲王的他愿意放低姿态俯就她。所以,他应该一开始便视她为一个平等的人的吧。
这些事,刘娥自然不愿与刘夫人细说,于感慨中保持着沉默。面对刘夫人咄咄逼人的询问,是张耆为她辩解:“不是刘姑娘教的,是大王自己想出的法子……”
刘夫人利剑一般的眼神刺向张耆:“住嘴!”
张耆瑟瑟噤声。
刘夫人对刘娥冷笑:“你这贱人,妄想攀龙附凤,想靠小聪明迎合大王,唆摆大王离经叛道,今日少不得要自食其果,得点教训。”言罢厉声朝外喊:“来人!把刘娥给我拖出去,备好我的鞭子!”
刘娥仓皇地睁大眼睛,从对面那中年妇人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舅母眼中的戾气。一种可以称作仇恨的情绪从她目中浮升,像此刻天际的阴云,乌郁的静寂中潜伏着瞬息将至的电闪雷鸣。
这日万岁殿中,二皇子许王赵元僖在父亲的注视下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几字,请父亲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