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并非易事。”骑士团长以郑重其事的语声说,“然而势在必行。为此,必须果断杀我。”
我等待我给予的信息充分渗入雨田具彦的意识,这需要时间。这时间里我有几个必须消除的疑问。
“关于那一事件,为什么雨田具彦在战争结束后的漫长岁月中始终绝口不提呢?尽管阻止他出声的已经不复存在……”
骑士团长说:“他的恋人被纳粹残忍地杀害了,慢慢拷打杀害的。同伴们也无一逃生。他们的尝试彻底以徒劳告终。唯独他因为政治考量而勉强保住一条性命。这在他心里留下深重的创伤。而且他本身也被逮捕,被盖世太保拘留了两个月,受到严刑拷问。拷问是在不至于打死、不在身上留下伤痕的情况下小心翼翼而又绝对,bao力性进行的。那是几致摧毁神经的施虐狂式拷问。实际他心中想必也有什么死掉了。事后严厉交待,使得他不对透露此事心存侥幸,强制遣返日本。”
“还有,在那前不久,雨田具彦的弟弟大概由于战争带来的精神创伤而年纪轻轻就自行中断了生命——是在南京攻城战之后退伍回国不久。是这样的吧?”
》那幅画,明确其存在的事实。这是第一阶段——必须从这里开始。”
“第二阶段是什么呢?”
“当然是诸君杀了我。此为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有吗?”
“应该有,当然。”
“是的。如此这般,雨田具彦在历史剧烈漩涡中连续失去了无比宝贵的人,自己也负心灵创伤。他因此怀有的愤怒和哀伤想必是极为深重的。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世界巨大潮流的无力感、绝望感。其中也有单单自己活下来的内疚。正因如此,尽管已无人封口了,但他仍然只字不想谈在维也纳发生的事。不,是不能谈。”
我看雨田具彦的脸。脸上仍然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我们的交谈是否传入他的耳朵也无由知晓。
我说:“而且,雨田先生在某个时间节点——哪个节点不知道——画了《刺杀骑士团长》,将全然无法诉诸语言的事物作为寓言赋以画的形式。那是他所能做的一切。一幅出类拔萃、遒劲有力的作品。”
“在那幅画中,他将自己未能实际达成的事项换一种形式即改头换
“那到底是怎样的呢?”
“诸君还不明白的吧?”
“不明白啊!”
骑士团长说:“我等在此重现那幅画寓意的核心,将‘长面人’拽出亮相,领到这里、这个房间——诸君以此找回秋川真理惠。”
我一时无语,还是全然揣度不出自己究竟一脚踏入了怎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