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继续想猫,努力把风带来的些微
“且听风声!”路重复道。
我屏息敛气,再次聚精会神侧耳倾听。这次得以听到像被心跳声遮掩般的微弱的空气呜呜声。呜呜声时高时低,仿佛远方某处在刮风。继而,我感觉脸面有微乎其微的气流,似乎前方有空气进来。而且那空气里含有气味。毫不含糊的气味,湿土的气味。那是我踏进隐喻之地以来第一次嗅得的像是气味的气味。这条横洞通向哪里,通向某个有气味的场所,亦即现实世界。
“好了,往前动!”这回唐娜·安娜开口了,“时间所剩无多。”
我仍关着手电筒,在黑暗中往前爬去。一边爬行,一边尽量把哪里吹来的真正的空气多一些吸入胸间。
“路?”我再次呼唤。
而没发现心。我的心究竟在哪里?
“心在记忆中,以意象为营养活着。”女子语声说道。但那不是唐娜·安娜的语声。那是小路的声音,死于十二岁的妹妹的声音。
“在记忆中寻找!”令人怀念的声音说,“找具体的什么,手能触到的什么。”
“路?”我问。
没有回音。
还是没有回音。
我拼命摸索记忆口袋。那时路和我养猫来着。一只脑袋好使的黑色公猫。名字叫“子安”(何以给它取这样的名字,原因记不得了)。她放学回来路上捡的小弃猫,把它养大。但某个时候那只猫不见了。我们日复一日在附近所有场所找来找去。我们给那么多人看“子安”的照片。然而猫到底没有找到。
我一边回想那只黑猫一边在窄洞中爬行。我是和妹妹一起在这洞中爬着找黑猫——我尽量这样想道,想在前方黑暗中找到丢失的黑猫的身影,想听它的叫声。黑猫是十分具体的东西,能够用手触摸。我得以真切想起那只猫的毛的手感、体温、掌球的硬度、喉咙呼噜噜的响声。
“对了,这就好。”路说,“继续想下去!”
你小子在哪里干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白色斯巴鲁男子忽然对我说道。他身穿皮夹克,头戴尤尼克斯高尔夫帽。他的声音被海风吹哑了。被这声音乘虚一击,我胆怯起来。
“路,你在哪里?”
仍无回音。
我在黑暗中探寻记忆,像用手在一个大大的旧百宝囊里摸索那样。但我的记忆似乎成了空壳。记忆是怎样一个东西?就连这个也想不起来了。
“熄掉光亮,且听风声!”路说。
我关掉手电筒,照她说的倾听风的声音。却什么也没听到。勉强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的跳动。我的心脏如被强风扇动的纱窗一样发出慌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