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无言以对。有纪子也久久缄口不语。音乐低声流淌着,维瓦尔第或泰勒曼,记不起它的旋律了。
“我所想的,我想、你恐怕、不明白。”她像对孩子解释什么似的缓慢而仔细地吐出每一个字。“你、肯定不明白。”
她看着我。但晓得我什么也不会说之后,便拿起杯子啜了一小口威士忌。“跟你说,我也并不就那么傻的。我可是在和你一同生活、一同睡觉的。你有喜欢的女人这点事儿,
小的房间里被这些棚初如生的幻影团团围住。不久我忍耐不下去了,走出办公室所在的写字楼,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转来转去。转罢去店,进卫生间刮须。想来今天一天没有刮须,仍穿着昨天那件防风衣。员工们虽然没说什么,但都以奇妙的神情一闪一闪地打量我。我仍不想回家。现在回去面对有纪子,很可能一五一十说得一点儿不剩——如何迷恋岛本,如何同她过了一夜,如何打算抛开家庭抛开女儿抛开工作统统抛开不管……
实际上恐怕也该如实说出才对,我想。可是我无能为力。现在的我不具有判断何为正确何为不正确的能力,甚至不能准确把握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所以我没有回家。来店等待岛本的出现。我完全清楚她不可能出现,却又不能不等。我去第一家酒吧搜寻她的身姿,之后来到“罗宾斯·内斯特”,坐在吧台前徒然等待,等到关门。几个常客一如往日地同我搭话,但我几乎充耳不闻,口头上随声应和,脑袋里却一直在想岛本。回想她是怎样温柔地将我迎入体内,怎样呼唤我的名字。每次电话铃响起,我都一阵心跳。
关门后大家全部走了,我仍一个人坐在台前喝酒。怎么喝都全然上不来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无可救药啊!回到家,时针已过两点。有纪子仍在等我。我无法顺利入睡,坐在厨房餐桌旁喝威士忌。正喝着,有纪子也拿来杯子喝同样的东西。
“放点什么音乐。”她说。
我把最先看到的盒式磁带放进去,按下启动键,调低音量以免把孩子吵醒。之后我们一言不发地隔桌喝了一会儿各自的杯中物。
“你是另外有了喜欢的女人吧?”有纪子定定地注视着我的脸问。
我点点头。我想有纪子此前不知已把这句话在脑袋里重复了多少遍,话语中带有明晰的轮廓和重量,从其回响中我感觉得出。
“而且她也喜欢你——不是随便玩玩。”
“是的。”我说,“不是玩玩那种性质。不过和你想的多少有些不同。”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问,“你以为你真正明白我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