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战争。”
“至于谁的战争倒无所谓,谁的钱也无所谓。所谓战争就是这么回事,听天由命。”
小个子从衣袋掏出雪白的手帕,捂住嘴咳嗽两三声。又察看一会手帕,揣回原来的衣袋。也许出于偏见,我是不大相信身上带手帕的男人。我便是如此存在为数甚多的偏见。所以不很受人喜欢,因为不受喜欢偏见也就越来越多。
“我们走后不久,‘组织’那帮人就会赶来。他们要调查我们,看我们闯入你房间搜寻什么,问你头骨在哪里。但你对头骨一无所知。明白么?不知道的事无法告诉,没有的东西拿不出来,纵使受到拷问。所以我们同来时一样空手回去。”
“拷问?”
况,大块头则稳准狠地在房间里往来砍杀,片甲不留。给他如此搜查一遍,恐怕连一支铅笔都无处藏身,然而他们——如小个子起始宣称的那样——什么也没搜查,只是一味破坏。
为什么?
莫非想让第三者以为他们已统统搜过不成?
第三者是谁呢?
我不再思考,喝干最后一口啤酒,空罐置于茶几。大块头拉开餐柜,将玻璃杯扫落在地,又向碟盘发起攻击。带过滤器的咖啡壶、茶壶、盐瓶、白糖罐、面粉罐,全部粉身碎骨,大米撒了一地。冷冻箱里的冷冻食品也惨遭同一下场。约有一打的冻虾、一大块牛脊肉、冰淇淋、最高级的黄油、长达30厘米的大块咸大马哈鱼子和试做的番茄汁,全都发出陨石群撞击沥青路面般的声响,零乱不堪地滚落在漆布地板上。
“免得你受怀疑,那些家伙不知道你去
进而,大块头双手抱起冰箱,先往前,然后冰箱门朝下推倒在地。散热器的配线大概断了,溅出细小的火花。我大为头疼:该如何向前来维修的家电修理工说明故障原因呢?
这场破坏戛然而止,一如其开始之时,既无“可是”“但是”。又无“然而”“不过”,倏忽间完全止息,长时间的沉默笼罩四周。大块头不再打口哨,立在厨房与客厅的门口处以空漠的目光望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房间变成这般狼狈模样花了多长时间。大约15分钟到30分钟。比15分钟长,较30分钟短。但从小个子目视劳力士表盘时现出的满意神情看来,我猜想这可能近乎破坏两室一套住房所需标准时间。从全程马拉松所需时间到卫生纸一次所用长度,世上实在充满各种各样的标准值。
“收拾怕是很花时间。”小个子说。
“算是吧,”我说,“而且花钱。”
“钱不钱当前不在话下,这是战争!算计钱是打不赢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