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下去,见她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气,便把烟灰盘搁在床上,人也斜倚在床上,“坐到这边来好不好?”
她坐了过来,低着头微笑着不朝他看。“我前一向真是痛苦得差点死了。”这话似乎非得坐近了说。信上跟他讲不清
“唔,”他安静的说,显然在控制着自己不发脾气。
熟人的消息讲得告一段落的时候,她微笑着问了声“你跟小康小姐有没有发生关系?”
“嗯,就是临走的时候。”他声音低了下来。“大概最后都是要用强的。——当然你不是这样。”
她没说什么。
他默然片刻,又道:“秀男帮你说话欧,说‘那盛小姐不是很好吗?’”
了厚厚的一大本牙医学的书来托她代译。其实专门性的书她也不会译,但是那牙医生似乎不知道,很高兴拣了个便宜,雇了个助手可以替他译书扬扬名。郁先生来了她总从冰箱里舀出一小碗柠檬皮切丝炖黑枣,助消化的,他很爱吃。她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免得他客气。
她出去到厨房里向楚娣笑道:“邵之雍生气了,因为没留郁先生吃饭。”
楚娣勃然变色,她当然知道不留吃饭是因为她,一向叫九莉“你就都推在我身上好了。”“这也太残忍了。”她也只夹着英文说了这么一声。
一面做饭,又轻声道:“我觉得你这回对他两样了。”
九莉笑道:“嗳。”觉得她三姑这话说得多余。
她立刻起了强烈的反感,想道:“靠人帮我说话也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照片来,带笑欠身递给她看。“这是小康。”
发亮的小照片已经有皱纹了。草坪上照的全身像,圆嘟嘟的腮颊,弯弯的一双笑眼,有点吊眼梢。大概是雨过天青的竹布旗袍,照出来雪白,看得出胸部丰满。头发不长,朝里卷着点。比她母亲心目中的少女胖些。
她刚拿在手里看了看,一抬头看见他震恐的脸色,心里冷笑道:“当我像你讲的那些熟人的太太一样,会撕掉?”马上微笑递还给他。
他再揣在身上,谈到别处去了。
吃了晚饭楚娣照例回房,九莉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之雍,去浴室方便些,她自己可以用楚娣的浴室。
她把烟灰盘带到卧室里,之雍抽着烟讲起有些入狱的汪z.府*员,被捕前“到女人那里去住,女人就像一罐花生,有在那里就吃个不停。”
“女人”想必是指外室。
“有没有酒喝?”他忽然有点烦躁的说。
吃花生下酒?还是需要酒助兴?她略顿了顿方道:“这时候我不知道可以到什么地方去买酒。”脸上没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