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申请了这个项目。
埃米莉怀孕了。过程不太顺利。怀孕的前三个月她差点儿流产,现在孕期快二十周了,她开始出现宫缩。身为助产士的母亲给她服用了圣约翰麦芽汁和其他药剂。宫缩有所减轻,但仍未停止。
回巴克峰过圣诞节时,我原以为埃米莉会躺在床上休息,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正站在厨房,和其他六个女人一起过滤药草。她很少说话和微笑,只是提着一桶桶痉挛树皮和益母草走来走去。她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几分钟后,我便忘了她在那里。
爆炸已经过去了六个月,爸爸重新站了起来,显然他再也比不上从前了。他的肺部严重受损,在家稍一走动便气喘吁吁。他下半部分的脸重新长出薄薄一层蜡一般的皮肤,好像被人用砂纸打磨到透明。他的耳朵布满了伤疤。他的嘴唇变薄,嘴巴耷拉着,让他看上去像一个更加苍老的人一样憔悴。但比他的脸更引人侧目的是他的右手:每一根手指都很僵硬,有的蜷曲着,有的弯折着,凑在一起就是一个粗糙的爪子。他能自己拿勺子,把勺子挤进向上弯的食指和向下扭的无名指之间,吃起东西来非常费力。尽管如此,我想知道植皮手术能否取得母亲的紫草和半边莲药膏的效果。人人都赞叹这是个奇迹,所以爸爸烧伤后,他们给母亲的药膏取了个新名字:
修什么课程。他问我为什么选犹太历史课,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几个学期前我才听说了大屠杀,我想知道更多。
“你什么时候听说大屠杀的?”他问。
“来杨百翰大学后。”
“你们学校没教过这个吗?”
“他们可能会教吧,”我说,“只不过我没上学。”
“那你去哪儿了?”
我尽可能地解释,说我的父母不相信公共教育,让我们待在家里。我说完时,他两手十指交叉,好像在思考一道难题:“我觉得你该自我拓展一下。看看会发生什么。”
“怎样拓展自我?”
他突然身体前倾,仿佛刚刚有了一个主意。“你听说过剑桥吗?”我没有听说过。“那是一所英国大学,”他说,“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我在那里为学生组织了一个留学项目。竞争激烈,要求也非常高。你可能不会被录取,但如果被录取了,这个项目会让你对自己的能力有所了解。”
走回公寓的路上,我思考着该如何理解这次谈话。我本想得到道德上的建议,能让我作为妻子与母亲的使命与个人兴趣并行不悖。但他对此不加理睬。他似乎在说:“先找出你的能力所在,然后再决定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