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六年十月/十一月(亨利四十三岁)
亨利:我梦见自己在纽贝雷图书馆里,给一些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的研究生做展示,我正向他们介绍一千五百年前的古版书,古腾堡328的印刷残本,卡克斯顿329的《游戏及弈棋》,延森330的《优西比乌》。一切都很顺利,他们的提问也颇有水平。我在推车里翻,我要找一本刚才还在那里看到的书,我不知道我们馆里还有这种藏品。它装在一只沉沉的红盒子里,没有书名,只有索书号:盒子翅膀fZX983.D453,印在纽贝雷的金色徽章下。我把它放上桌面,铺好衬垫,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粉红的,完美的,我的脚,它们沉得出奇,当我把它们放上衬垫时,脚趾居然都动了起来,对我说你好,告诉我它们依旧充满活力。我开始讲解我的脚,揭示它们同十五世纪威尼斯印刷术之间的联系。学生们记着笔记,其中一位漂亮的金发姑娘,穿着闪亮的金属片无袖V领衫,指着我的脚说,“看啊,它们全发白了!”真的,突然之间,它们的皮肤变得死白,没了生机,并且开始腐烂。我难过地为自己记下一笔:明天第一件事就把它们送到废品回收站去。
我在梦中奔跑,一切都很美好。我沿着湖岸,从橡树街滩一直往北。我的心脏如此有力,我的胸平稳地起伏。我笔直前行,真轻松啊。我曾担心自己再也不能跑步了,可现在,我不正健步如飞么?太棒了!
可是情况不对劲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开始脱落,首先是左臂,我停下来,把它从沙砾里捡起来,拍了拍,再安回原位,不过装得不是很牢,仅仅七八公里后它就又掉下来了。我只能用另一只手抓住它,琢磨着,或许回到家后我能装得更牢一些。可接着另一只手臂也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的两根胳膊,我都没有手去捡了。于是我继续跑,还不算太糟糕,不怎么疼。不久,我察觉到自己的阴茎位置不对了,它落进了运动裤的右裤管里,在里面撞来碰去,极不舒服,只是因为裤脚有松紧口,才没有掉出来。我束手无策,也就随它去了。后来,我感到鞋子里也不对劲了,踝骨以下的部分如同瓦片一样裂开,我的双脚碎了,我面朝下跌倒在路上。我知道,如果我继续待在那里的话,就会被其他跑步者踩烂,于是我开始滚,滚呀滚,滚进了湖里,浪把我卷到湖底,我醒了,大口喘着气。
我梦见自己在跳芭蕾,我是领舞者,妈妈的服装师芭芭拉正在换衣间里帮我摆弄舞服粉红色的薄纱。她轻柔地把我的断腿塞进一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