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就是想打球。”菲利普热泪盈眶。
她知道这一点。现在,他们就是要决定他该怎么做。决定他是留在熊镇冰球协会,还是要搬到赫德镇,和凯文、利特与其他人并肩作战。菲利普的母亲是能明辨是非、对错、善恶的人。可是,她毕竟是个母亲。那么,母亲的职责是什么呢?
“尾巴”坐在一张餐桌前,他最要好的朋友们则围坐在他身边。其中一人咯咯一笑,指着他的领带夹:“嘿,尾巴,该把这个拿掉了吧?”
“尾巴”低头看着那只领带夹。领带夹上印着“熊镇冰球协会”的字样。他转头看着其他人,他们非常迅速地摘下自己原本的领带夹,换上印着“赫德镇冰球协会”的领带夹。这对他们来说是如此容易,仿佛只是换了一个球会而已。
妈妈帮菲利普收拾行李箱,这倒不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不能自己收拾行李,而是因为她喜欢这么做。她将手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脏就像小孩的心脏一样,在她的手掌下跳动。可是,这位十六岁的青少年已经如此高大,以至于他必须弯下腰,才能亲吻母亲的脸颊。
安娜和玛雅各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她们身处森林的最中心处,任何人都必须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找到她们。
“你看过诊疗师吗?”安娜问。
“她说我不应该独自承受这一切。”玛雅说。
“她怎么样?”
“还行。可是她比我爸妈还要啰唆。应该有人告诉她,叫她少说一点话的。”玛雅回答。
她记得每一厘米、每一次战斗。她想起那一年夏天的训练营。那时,菲利普在慢跑之后呕吐不止,因为急性脱水而被送到医院。隔天,他又出现在训练营。
“你不必到训练营来的。”戴
“她有没有问过你‘十年后你想成为什么’的问题?妈妈离家出走以后,我看过一个心理诊疗师。她超喜欢问这个问题。”
玛雅摇摇头:“没有。”
“那你会怎么回答?十年后,你想成为什么?”安娜问。
玛雅没有回答,而安娜也没说什么。她们一起回到安娜的家,躺在同一张床上,配合着彼此的韵律呼吸。几小时以后,安娜终于睡着了。然后玛雅溜下床,下楼走到地窖里,找到一把钥匙,打开一只橱柜。她拿起那把猎枪,走进黑暗。而此刻她的内心,却比户外的天色还要黑暗。
冰球很复杂,却也一点都不复杂。理解规则是很困难的;和文化共存是很有挑战性的;而不让所有热爱冰球的人用力往不同方向拉扯、造成分崩离析的后果,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追根究底,它其实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