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停地说啊说啊,可你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嗯……有时候。不过……不全是那样。”
卡鲁克斯继续向前俯身,上身探出床沿。“我不是南方黑鬼,”他说,“我是在加利福尼亚这儿出生的。我老爹有个鸡场,大概六十亩大。白人小孩会去我们那儿玩,有时候我会出去跟他们一起玩。有几个对我挺好的。我老爹不喜欢那样。我有好多年都想不明白,他
“你个疯子,”卡鲁克斯说,“你疯得跟块木头似的。什么兔子?”
“我们要养的兔子,我负责照顾它们,割草给它们吃,给它们水喝。”
“疯子,”卡鲁克斯说,“跟你一起的那家伙,我真不怪他要丢下你。”
莱尼低声说:“我没说谎。我们能做到。买下一小块地,靠地生活。”
卡鲁克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下吧,”他邀请道,“你可以坐到那个钉子桶上。”
卡鲁克斯盯着莱尼,然后伸手到身后取下眼镜,戴好后调了调挂在耳朵上的镜腿,继续盯着莱尼。“我不知道你到谷仓来干吗,”他抱怨道,“你又不是骡夫。扛麦包的就不该到谷仓里来。你不是骡夫,又不跟马打交道。”
“狗崽,”莱尼重复,“我来看我的狗崽。”
“哈,那就去看你的狗崽啊。别跑到不欢迎你的地方来。”
莱尼的笑容消失了。他往屋里走了一步,然后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又退回到门口。“我看过狗崽了。斯林姆叫我别摸得太久。”
卡鲁克斯说:“是啊,你总是把它们从窝里拿出来。我看它们的娘会把整个窝挪走。”
莱尼坐到小桶上。“你觉得我在说谎,”莱尼说,“但我没有。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乔治。”
卡鲁克斯用红润的掌心托住黑色的下巴。“你跟乔治一起到处跑,是吧?”
“没错。我总是跟他待在一起。”
卡鲁克斯继续说:“有时候他说了一些话,你不懂他在说什么鬼东西,没错吧?”他微微向前俯身,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莱尼,“没错吧?”
“嗯……有时候。”
“哦,它不介意。它让我看狗崽。”莱尼又走进屋里。
卡鲁克斯紧皱着眉,但莱尼人畜无害的微笑让他投降了。“进来坐会儿吧,”卡鲁克斯说,“既然你不肯走人,非要烦我,那还不如坐下来算了。”他的语气稍微友善了些,“那帮人都进城去了?”
“只有老坎迪没去。他坐在宿舍里削铅笔,削啊削啊,在算数。”
卡鲁克斯扶了扶眼镜。“算数?坎迪要算什么数?”
莱尼几乎是喊出来的:“算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