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拳朝那人的嘴打去,然后就是和声一般的惨叫,被打的人坐倒在地,脸上挂满了血,另一个抱着手在地上跳来跳去,看来那人脸上的血有一部分是属于这只手的。安娜笑得更厉害了,好像刚看了一出二人转一样。
我赶紧推着车贴着墙走掉。
初中毕业之后,她家又花钱把她送去了一个不错的高中,那所高中在城市的另一头,和我的高中正好在这座城市的对角线的两端,所以高中三年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偶遇过,也再没有看她笑得像那天那么开心。我几乎已经把这个人忘记,她就像是一个森林里的小兽,阴差阳错地跑到我们的笼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无趣之后就欢快地打开锁,跑掉了。
之后我踉踉跄跄进了一所大学,虽是三流,可名字里怎么说也有大学两个字,让我爸妈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煮苞米的生意已经败落,他们俩又相互扶持着卖起茶鸡蛋;虽叫茶鸡蛋,可大部分是没有茶叶的,超市里卖一种类似于茶叶的调料,便宜得很,放一勺进去,一锅鸡蛋就都有了茶叶味。可他俩却偏偏不敢骗人,似乎觉得骗了人自己前半生的修行就毁于一旦了,我家的茶鸡蛋是那条街上唯一用真正的茶叶煮出来的,茶叶当然是最低等的那种红茶,成本却也比同行高出许多,我偶尔也吃几个,感觉还不如别人的好吃,这让他们俩十分沮丧。经常有人回来找他们,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的茶鸡蛋是假的,因为和别人的不是一个味儿。我劝过几次,说了些十分在理的话,可无济于事。我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不在家,除了要钱的时候打一个电话,我几乎不知道家里具体是什么状况,钱还够支持多久,是不是已经有了外债。他俩的辛苦我心里清楚,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有头有尾的觉,可我只有催眠自己,让自己假装什么也不知,把这该死的书念完算是拉倒吧。
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夏天,热得好像是在微波炉里,温度已经不单是能用皮肤感觉到,甚至就在眼前漂浮,远处的树都变得弯弯曲曲。课大部分时候是不去上的,老师们也知道自己的职责,一年年把课时完成,等自己渐渐老了,职称也就水到渠成地升上去。一些心理失衡,极其希望得到重视和注意的老师会偶尔点一下名,他们知道学生背地里会把他们骂得很惨,连累家人也要被人挂在嘴边,可比起他们自己的虚荣心,这些虚无缥渺的诅咒算不了什么。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老师看见我们的样子,就像坐在金銮殿上享受群臣跪下磕头一样满足。一想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