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是我的,”他思忖着,“你将是我的。”
这是幢两层楼的老式建筑,房子结实,墙壁很厚,气候不受季节变化,夏天保留着凉爽的潮气,秋季寒冷时又不舍弃又闷又浊的暖气。
他按了下门铃,一股热气从敞开的门里朝他迎面扑来,在堆满压瘪的纸筐和许多箱子的过道上,他见到了叶尼娅。他见到了她,既没有见到她头上扎着的白头巾,也没有见到她身上穿着的黑色连衣裙;既没有见到她的眼睛和脸庞,也没有见到她的手臂和肩膀……他仿佛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盲人的心灵见到了她。而她却叫了一声,身子往后退一下,那动作同突然受到惊吓的人们一模一样。
他向她问好,她含含糊糊回了他句什么。
他走到她跟前,闭上眼睛,既感到生活的幸福,又触到了她的温馨,此刻真想立即死去。
们对设计师提出的要求吗?!”-
进行这类谈话诺维科夫觉得是个负担。在坦克军里度过的几个月使他学会了准确判断人,确切地说,是准确判断人们的业务能力。他能够在一瞬间准确无误地估量出来到他部队里的那些特派员、检查委员会的领导、代表、视察员、教导员们的水平。
他懂得那句嗓音不高的话的意义:“马林科夫同志命令我向您传达……”并且知道,有的人胸挂勋章,肩佩将军肩章,能说会道,却无法搞到一吨索拉油,无力任命一个仓库管理员和解除一个文书的职务。
留金并不处于国家权力的最上层。他只是搞搞统计,当当代表,作作一般性说明。因此诺维科夫一边同他交谈,一边开始看表。
将军合上大便条本。
原来,为了体味他从未领略过的幸福感,既不需要目光,也不需要思想和语曰
“很遗憾,上校同志,时间呀,清早我就得飞往总参谋部。简直糟透了,但愿能召您上莫斯科。”
“是啊,中将同志,确实,但愿我同我所指挥的坦克部队能到莫斯科。”诺维科夫冷冷地说。
他们握手告别。留金请诺维科夫转达他对浬乌多布诺夫将军的问候,他们曾在一起服过役。诺维科夫走在宽敞的办公室那绿色的长条地毯上,听到留金又在打电话:“请给我接国营农庄1号首长。”
“他要卖掉自己的土豆。”诺维科夫想。
他往叶夫根尼娅。尼古拉耶夫娜的住所走去。一个闷热的夏夜他曾走近过她在斯大林格勒的家,他从草原来,那里到处是撤退时的硝烟和烟尘。而如今他又去她在古比雪夫的家,仿佛有道深渊横亘在这两次去她家的人中间,其实去的都是他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