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汽车开上一条阴森森的树木夹道的昏暗泥巴路,开到园林的坡地上,看见一群毛色发灰、浑身湿漉漉的羊在吃草,一直开到小丘上,开到拉格比府深褐色的房前。女管家和她的丈夫在房前徘徊着准备说句欢迎词儿,那模样就像两个站在地里心中没底的佃农。
拉格比府和特瓦萧村之间没有往来,一点也没有。见了面没人脱帽,没人说句客套话。矿工们只是盯着他们看,商人们就像见到个熟人一样冲康妮抬抬帽檐儿,冲克利福德则不自然地点点头,仅此而已。他们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双方都暗自怀有抵触情绪。起初康妮还为村民们默默的抵触情绪感到难过,后来就变得坚强了,觉得那是一针强心剂,一种不可或缺的东西。这倒不是因为她和克利福德没人缘儿,而是因为他们是另一种人,一种与矿工截然不同的人。他们之间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裂痕是难以言表的。这种事在特伦特河[3]以南可能是没有的。可在中部地区和工业化的北方,这种鸿沟就是不可逾越的,没有任何沟通的可能——你是你,我是我!这简直莫名其妙,违背普通人性。
不过在无形中,村里人对克利福德和康妮还是同情的。可一到具体的人与人上,双方就势不两立了——离我远点儿!
这里的教区长是个和蔼的人,六十来岁。他恪尽职守,可村民们那种默默的“离我远点儿”的态度却让他变得无足轻重。矿工的妻子们几乎全是卫理会的教徒[4],矿工们则什么教都不信。即使是教袍加身让他显得与众不同,他也还是个普通人。他不过是阿什比先生,一个照本宣科的牧师,干的是祈祷的行当儿。
“就算你是查泰莱夫人,俺们跟你也是一样的人!”这种固执的本能起初让康妮感到十分困惑。她主动跟矿工妻子们打招呼,她们既提防着她,又故作友善。她还常听到那些女人侉里侉气地带着鼻音套近乎说:“天啊,跟查泰莱夫人说上话了,我也成个人物儿了呀!可她别以为我不如她!”这些都让她难以忍受。可这事不可避免,这些不信国教的人就这么冒犯人,奈何不得他们。
克利福德不搭理他们,康妮也学着这样做,干脆对他们熟视无睹。人们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蜡人从身边走过。不得不跟他们打交道时,克利福德就表现得十分傲慢与轻蔑,他知道自己无法对他们友好。事实上,对本阶级以外的人他根本瞧不起,他固执己见,从来不打算妥协。人们对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他们觉得他就是那么个东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