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矿井口的废料堆或拉格比府那座房子。
可现在他残了,变得自惭形秽,且十分敏感。除了家中的仆人,他讨厌见任何人,因为他不得不坐在轮椅上。不过他仍然像以前一样用高级裁缝制作的昂贵衣物来装扮自己,仍旧系邦德街上买来的领结。如此一来,光看上身,他仍旧和以前一样仪表堂堂。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女里女气的现代绅士,他生着红扑扑的脸膛儿和宽阔的肩膀,看上去很有点乡土气。可他那安静踌躇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神,既果敢又胆怯,既镇定又犹豫,这些,bao露了他的本性。他的举止时常傲慢压人,可有时又谦虚谨慎,几乎是怯生生的。
康妮和他相依相伴,但是像现代人那样相互保持距离。他自己内心深受伤害,残废使他一蹶不振,再也轻松活泼不起来了。他是个受了伤害的人,为此康妮一腔热情地守着他。
可她又感到他和别人的联系太少了。矿工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自己的人,可他拿他们只当物不当人,把他们看作是矿井的一部分而不是生命的一部分,视他们为粗鲁的东西而不是像他一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挺怕他们,残了以后他不能容忍他们看他的眼神。他们奇特的粗野的生活在他眼里是不自然的,如同刺猬一样。
他远远地关心着他们,就像低头看显微镜或抬头看望远镜一样。他不接触他们。实际上他跟任何人或事都没有接触,除去因为传统的关系与拉格比府或出于家庭自卫的紧密纽带关系与爱玛有接触。除此之外,没什么东西能真正触动他。康妮感到自己并没有真正触动他,从来没有彻底触及到他,或许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可触及的,他根本拒绝人与人之间的接触。
可他又绝对地依赖她,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她。他虽然魁梧健壮,可却无能为力。他可以摇着轮椅活动,还可以“噗噗噗”地开着一个装了马达的带篷轮椅在邸园里兜风。可一旦独处,他就茫然起来。他需要康妮在他左右,以证实他还活着。
不过他还是雄心勃勃。他开始写小说,写的是他以前的熟人们的奇闻逸事,文笔俏皮,有点恶毒,但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无聊。他的观察角度特别,很不一般,但缺少触角,没有实质性的触觉。似乎整个故事都发生在虚无缥缈之中。不过,既然当今的生活界面基本上是一个虚幻的舞台,他的故事反倒奇特地忠实于现代生活了,也就是说是符合现代人心理的。
克利福德对自己的小说上心到了病态的程度。他希望大家都看好他的小说,将它们当成极品。他的作品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