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贺呈目视前方,看见路的尽头融进黑暗,他缓缓道:“你也很好。”
裴小拾捏着人袖口,红着脸说:“那我现在要亲你了,你要是不推开我…
这次许淑英可能撑不过去,这是他今天在医院得来的消息。
也许再花几十万,最后还是一场空。
光是应对生活,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心思。
他没办法、也不能回应裴小拾,于是在裴小拾来时的路上安置了一个又一个的路障,可这人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bao虎冯河——可以说是坚定勇敢,也可以说是愚蠢荒唐。
“你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吧……”裴小拾把下巴搁在他肩头,小声嘀咕,“你看你老是对我心软,所以我觉得我也不完全是单恋……”
复杂情绪就这么被裴小拾两句话简单概括了,万贺呈有点失语,但他没反驳这个过于直接的结论。
白天裴小拾就说要过来,那时候他在医院,裴小拾说要去医院找他,他没让,说自己马上就回家了。
“等多久了?”万贺呈问他。
四点钟万贺呈就说马上回家,所以裴小拾不到六点就到这儿了,算算可能等了有两个多小时。
这次和上次都是因为等万贺呈的时间太长才碰到杨海峰。
是这样吗?万贺呈好像也被他说动。
裴小拾把脸抬起来,又看见了暗夜里的光粒子,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夜里的微光,他看得见,他知道被称作月光的光其实还是太阳的光——太阳被挡在地球背面时也从来没有停止发热。
裴小拾觉得万贺呈是太阳。黑夜的时候太阳也在看不见的地方努力工作着,如果哪一个世界总是黑夜比较多,是那个世界的错,决不是太阳的错。
他觉得自己需要绕到地球的另一面去抱抱万贺呈。
“你这么好,我觉得你很好……”裴小拾欲言又止,“那你呢……你觉得我……”
“刚到没多久……”裴小拾说着又靠近万贺呈,手圈住他的腰,小心翼翼把自己再一次放进人怀里。
万贺呈垂着胳膊站在原地没动,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
万贺呈只觉得疲惫。这个暑假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都让他觉得累,不只是这个暑假,往年的每一个假期也从来不会比现在更轻松几分。
从小他就知道哭泣和示弱是最无用的,那些莫名其妙追到家门口的债、在深夜响起的砸门声、从一楼扔到二楼窗户的啤酒瓶……生活中的混乱和无序,从来不会因为谁弱小而消退。
个头儿才刚刚高过大人的腰的时候,他就已经逼着自己擦干眼泪抄起任何能防身的东西,冷下来的心和血再也没能热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