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绞伤心了。康总不响。梅瑞说,公司情况,当然是好的,我感情这一块,是玻璃橱里的蛋糕,看得见,我吃不到。康总说,母女感情,还是男女感情。梅瑞低头说,我不想讲得太明白。康总不响。梅瑞说,经常觉得闷,日里忙事业,夜里讲得难听点,当然想男人,样样得不到,要候机会,要等,二十四小时等于做地下工作,我现在晓得,地下工作真了不起,以前看电影,地下党,就是穿件旗袍,听组织安排,今朝做三层楼发电报男人的假老婆,明早戴一条珍珠项链,当银行家太太,礼拜天,跑到黄埔滩的公园里,假装看报纸,其实是接头,两个人见面,要装陌生人,情报到手,看看四面风景,人就漂亮。我现在,同样是做秘密工作,一样性命交关,一点不比地下党差,只少了一条,不会捉进国民党司令部,日本宪兵队,不会吃老虎凳,也不灌辣椒水。康总说,难讲了,现在有SM,有的女人,心甘自愿,喜欢受刑罚,情愿皮带抽,吊起来最适意。梅瑞说,我好好讲一点心事,康总就开始打畴,讲戏话。康总不响。梅瑞说,昨天我想一想,真也不想做了,还有啥意思呢,我准备回上海了,准备离婚。康总说,上一次不是讲,已经离婚了。梅瑞笑笑说,我只要回到了上海,跟我姆妈的关系,也就恢复了,上海有我朋友,比如康总,阿宝,沪生,上海女人,跟上海男人最讲得来。康总说,小开也是上海人呀,三个人一道工作,有啥具体矛盾呢。梅瑞说,康总又准备打听了,我不想再提这个人了,讲起来,小开算上海人,早就去了香港。康总说,人跟人,完全是一样的,毫无地方分别。梅瑞说,我喜欢讲规则,讲信用,领市面的男人,对待女人,先要真心实意,不吊女人的胃口。康总说,一样的,现在社会,真心真意的女人,也比较少了。梅瑞一笑。康总说,洋装瘪三,越来越多了,包皮括旧社会的“荷花大少”。梅瑞说,啥意思。康总说,阮囊羞涩,性喜邪游,夏天穿得漂亮,有几副行头,到了冷天,衣裳就差远了。梅瑞笑笑。康总说,上海人过去讲,“不怕天火烧,就怕跌一跤”。梅瑞说,啥意思。康总说,房子是租来的,烧光无所谓,自家西装,一百零一身,跌了一跤,穿啥呢。梅瑞说,等于我姆妈讲的,身上绸披披,屋里看不见隔夜米。康总笑笑说,已经讲了一大串,梅瑞到底要谈啥。梅瑞笑说,我也不晓得谈啥,开无轨电车,可以吧。康总说,讲起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