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美叹道:“承蒙你关照,为我带来许多客户。我最近生意红火,却得罪了华阳城中最大那家首饰铺……”
船家想想,也连连点头:“也对,若她心肠不好,大可在领头追赶她的那人尚在桥上时把桥割断,何必等他上岸再割。”
仕子微笑,又回身目视前方,道:“走吧。”
刘娥前行许久,见山路越来越崎岖,树影幢幢,荆棘密布,也怕迷失在丛林中。想到之前看见的扁舟,觉得如从水路离开,或许更快,遂下山,朝河边走去。
河中有一艘小船正从华阳县方向划来,一背着行囊的男子坐在船头,身后一名船家正在撑船。
刘娥蔽于暗处观察,待船划近,辨出坐于船头的人竟是龚美,不由大喜,跑到河边朝龚美挥手:“龚大哥!”
行的速度,然后骤然转身,大步逃回离自己更近的山巅。
刘娥待他上岸,立即以匕首猛割藤条,迅速把连接在桥柱上的几处都割断,吊桥随之断裂,垂于另一端峭壁间。
徐家众家仆此时已尽数赶到,但见吊桥已断,一时无计可施,只得面面相觑。
刘娥含笑收好匕首,立于峭壁边回顾对岸峻岭之下的华阳县,笑容逐渐敛去。
她怀念家中长着梧桐树的院落,怀念随朝阳透窗而入的捣衣声,怀念鸡犬相闻的邻里,更怀念这座即将沦为旧日回忆的小城,以及那些循着年少不羁的心意散落于明衢于暗巷的步履。
龚美闻声转顾,看见刘娥立即站起,颇为惊喜:“妹妹,是你!”
龚美忙招呼船家将船划到岸边,接刘娥上船,低声问:“你怎么从徐家出来的?”
刘娥道:“说来话长,我们快离开这里。”
龚美答应一声,请船家继续撑船,带着刘娥朝河中划去。
刘娥见有船家在侧,暂未提自己的事,看看龚美的行囊,问道:“龚大哥,你为何要离开华阳?”
然而都过去了,再难舍的记忆都如面前碧色的水,一逝不复返,终将延续的,是足下的路。
她转身向前,疾步离去。
仕子一直在旁观上方情景,目睹这结果,亦不禁唇角扬起,目露赞许。
“秀才,”也在默默观察的船家开了口,评论道,“这小丫头挺机灵,只是这吊桥建好不易,她就这样割断了,不知会妨碍多少百姓通行。”
仕子摆首:“这吊桥年久失修,她能以匕首割断,可见已腐朽不堪。此前她一人通过已很凶险,若不割断,稍后追赶她的那群人如决心上桥,此桥必不能承重,彼时断裂,更会危及众人性命。所以她割断绳索,既为自己化解了危机,也不失为积德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