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派船救援似的拿出素描簿给他看。“这是已经画好的她的素描。素描阶段刚刚结束,还没有真正开始画。”
免色像要吞进去一样久久盯视那三幅素描。看样子,较之看真理惠本人,看画她的素描对于他要意味深长得多。但当然不可能那样,他只是不能从正面注视真理惠,素描终究不过是其替代。如此切近地接近实实在在的真理惠毕竟是第一次,想必一下子把握不好心情。秋川真理惠简直就像观察珍稀动物似的看着免色杂乱不堪的表情。
“太好了!”免色说,随即看着秋川笙子那边说,“哪一幅素描都栩栩如生,气氛捕捉得恰到好处。”
“嗯,我也那么认为。”姑母笑吟吟地说。
“不过真理惠可是很难画的模特。”我对免色说,“画成画不容易。由于表情处于时刻变化之中,把握其核心要素相当花时间。所以还没能着手画真要画的画。”
没说。
“从这里可以看见府上?”秋川笙子问。
“嗯,可以看见。”免色说。又马上补充一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房子,山上又十分不方便。”
“不方便这点,我家也彼此彼此。”秋川笙子和颜悦色地说,“买件东西也是一场麻烦。手机信号也好广播也好,都不能正常进来。加上又是陡坡,积了雪滑溜溜的,吓得车都不敢开。所幸只五六年前有过那么一次。”
“嗯,这一带几乎不下雪。”免色说,“海上有暖风吹来的关系。海的力量是很大的,就是说……”
“难画?”说着,免色眯细眼睛,像看晃眼睛的东西那样再次看真理惠的脸庞。
我说:“那三幅素描,表情应该各有很大不同。而表情稍一变化,整个
“总之,冬天不积雪让人庆幸啊!”我插嘴道。放任不管,连太平洋暖流的构成都可能一一说个没完——免色身上有这种进退失据的意味。
秋川真理惠来回比较看着姑母的脸和免色的脸,似乎对免色不怀有特定感想。免色完全没向真理惠那边投以视线,只是一味看着真理惠的姑母,就好像自己的心从个人角度被她的脸庞强烈吸引住了一样。
我对免色说:“其实眼下正在画这位真理惠小姐的画,求她当模特。”
“所以每个星期日开车送来这里。”秋川笙子说,“以距离看,就在我家眼皮底下,但由于路的关系,不绕很多弯路是来不到这里的。”
免色这才从正面看秋川真理惠的脸庞。可是,他的双眼如冬天忐忑不安的苍蝇那样急切切转动不已,试图在其脸庞周边哪里找到落脚点。然而那样的位置似乎哪里也没能找到。